連鎖快餐店。

　快餐店門已關，可惜，我們這些「廚房仔」還要做最後的清潔工作。

　「阿秀，怎樣了，一聲不響！」老周拍拍我。

　「幹！被罵了一個多小時，還有什麼心情！」我怒氣沖沖：「非洲你隻大笨象！總有一天，我要那隻老狐狸好受！」

　「算了吧，我們工資的一部分，就是被上司與顧客用來罵吧，沒什麼好氣。」老周淡然地說。

　「媽的！」我還是深深不忿。

　的確，老周已經過了會為自己被罵而憤怒的年紀，日子就這樣一日一日過，做人得過且過，人生沒有目標、未來沒有期待，消極點的說法，就是．．．「等死」。

　將有一天，我會變成另一個老周嗎？

　「說些開心的事吧，今晚巴塞大戰皇馬！巴塞主場讓平半，有什麼心水？」老周說。

　「當然是下盤吧！」一說起賭，我就立即精神起來：「C朗最近大勇，巴塞等著去死！」

　「你娘的！你不是巴塞迷嗎？怎幫著對手？」

　我看著老周奸笑：「巴塞迷？我幫對手？幹！害我輸錢的，通通都是我的敵人，通通去死！」

　有幾多看足球自稱「球迷」的人，會真心的喜歡一隊足球隊？有，當然還是有的，不過，當那隊自己喜歡的球隊不斷讓自己輸錢時，懶理是不是自己的「愛隊」，都會用十八九個字的粗口，把「愛隊」罵得一文不值！

　除非，你完全不賭，不然，讓你「損失」的任何東西，我們都會討厭。

　他媽的討厭！

　這就是現實的世界。

　清潔工作完結後，我把全身油煙味的制服換走，穿回我最愛的迷彩衛衣與牛仔褲，離開快餐店。

　還好，我住的唐樓就在附近，走十數分數就回到家。雖然我租的單位只有百多呎，而且用了我半份工資，不過，至少，這是屬於我自己的一個「小天地」。

　沒跟家人住？幹！別提了，就是因為他們，我才最憎恨．．．「人」這虛偽的動物！

　回想起來，已經比我上年好多了，那時我欠租幾個月，差點連住的地方也沒有。

　為什麼會窮到這樣？

　就是賭吧，的確，我承認，我是一個「病態賭徒」，最愛就是「搏命」的那興奮與刺激的感覺！

　什麼才是真正的「搏命」？

　不是你有一千萬身家，用一百萬去賭，就是「病態」，絕對不是注額的問題。我曾試過，在月尾最後的一星期，全身只餘下五百元身家，還要拿四百元去賭，我還記得，那次是曼聯對阿仙奴，最後結果？

　不用想了，最後只餘下一百元過活，最後一星期，我三餐也只吃即食麵過日子，那次之後，我再沒吃過即食麵，有時，看到包裝也想吐。

　什麼叫窮？我真真正正試過。

　這才是真正的「搏命」。

　這才是真正的「賭徒」。

　當然，我那時的確後悔到死，不過，我後悔的，不是我只有五百元也拿四百元去賭，而是，為什麼我不買對家球隊？嘰。

　經過我家附近的公園，看到幾個不到十歲的街童圍成一圈，好奇心驅使，我走過去看。

　「去死！」

　「還未死呀！」

　「大力一點！」

　我聽到他們的對話，加快了腳步。

　我看著地上．．．

　「幹！你們在做什麼？！」我大叫。

　「關你什麼事？」其中一個男童囂張地說：「我們在玩遊戲！快走吧大叔！」

　「遊戲？大叔？」我走上前抽著他的衣領：「這樣叫『玩遊戲』？」

　「你這個大人，別欺負小朋友啊！」另一個女孩在諷刺我：「大蝦細，屎忽鬼！」

　「屎忽鬼」？我二話不說，立即憤怒地一拳打在那個男童的臉上！

　其他的街童也看呆了。

　「媽的！」我走向第二個男孩面前，一腳踢在他的肚皮上！

　他痛苦地哭著。

　對付「人類」，就算是小孩，我也絕不手軟！

　「快走！」我兇惡地指著他們大叫。

　看到我瘋了一樣的出手，那幾個街童立即落荒而逃。

　「走遲半步，打死你們！」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：「東非你隻黑狒狒！」

　然後，我視線回到他們剛才圍著的地上．．．

　為什麼我這麼憤怒？

　可能就是因為牠。

　那裡正躺著一隻受傷的．．．

　淺啡色小唐狗。

《不是我．．．看得太重；
　而是你．．．還未看懂。》

續．
金錢遊戲GAMBLER　第一場 - 賭徒Gambler(3) 2014年6月15日繼續連載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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