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火災之後，妳住進了精神病院，而且沒見過你兩個可愛的兒子。」我認真地看著她：「其實不是周英揚不讓妳見他們，而是妳自己，不願意讓他們見到妳被燒傷的面貌。」

　她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，淚水在她的眼眶打轉。

　「妳知道嗎？妳兩個兒子經常來我文具店買文具，還經常提起妳的名字，他們很想見自己最喜歡的媽媽。」我看著藍藍的天空：「然後，我就開始調查關於妳的事情，對不起，我就是一個很想幫助別人的怪人。」

　她的淚水，在佈滿疤痕的面上流下。

　「我聽妳的鄰居說，妳經常被周英揚毒打，而且也出入了好幾次醫院。我更知道，妳跟那個畜生離婚後，卻還沒放下這段十多年的感情，妳覺得還可以改變他離婚的想法，是覺得浪子會回頭嗎？不，他沒有，而且，妳最後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。」我眉頭深鎖：「那天，是他把妳反鎖在屋內，然後想用火把妳活活燒死！不想妳再糾纏下去！我有說錯嗎？」

　她沒有說話，眼淚不斷流下。

　「為什麼妳知道是他縱火，卻不告發他？」我問。

　「他這個人渣，說他如果坐牢，兩個兒子就不會有人照顧！會餓死街頭！他還說會用給我的贍養費，讓他們好好生活下去，如果他坐牢了，兩個兒子什麼也沒有！」

　她終於說話，一直埋在內心的說話，終於說出來。

　「他們現在住在奶奶家，生活得很好嗎？錯了，依然很艱苦。他沒有把贍養費交給任何人，周英揚這個畜生，把你們兩個兒子的生死也置諸不理！他母親也看不過眼，最後苦苦替妳養育妳的兒子。」

　「他們現在好嗎？」他緊張得捉緊我雙手。

　「想知道，為什麼不去見見他們？」

　「我……」

　「妳知道嗎？無論妳的樣子變得如何難看，孩子心中的母親，依然是最美麗的天使。」我微笑地看著她。

　「我……我沒有面目見他們，他們會怕了我……他們會不喜歡我這個醜八怪。」她把手放在臉頰上。

　我明白她的感覺、她的痛苦，一個毀容的女人，不想見到任何人，更不想自己兒子會說她是……「怪物」。

　那份痛苦，比死更難受。

　不過……「愛」比外表重要……一百萬倍。

　「誰說的？」我看遠方揮手。

　她愕然地看著我。

　就在此時……兩個人向我走過來……

　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，從遠處走過來，在他們的面上，出現了一份純潔的期待。

　「媽媽！媽媽！」

　「文仔？武仔？」

　兒子飛身撲入了她的懷內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擁抱著他們。

　「媽媽！我跟弟弟也很掛念妳！」大兒子哭著說。

　「媽媽！我愛妳，不要離開武仔！」小兒子也大叫。

　「對不起！對不起，是媽媽的錯，媽媽對不起你們！」她的淚水決堤地流下。

　然後，他們兩個兒子，吻在她被燒傷的臉上。

　深深地……吻在她的臉上。

　看見這一幕，連我也泛起淚光。

　外表很重要嗎？對，很重要。

　我重複，「愛」比外表重要……一百萬倍。

　無論媽媽變成什麼樣子也好，在每個孩子心中的母親……都是最漂亮的天使。

　獨一無二的天使。

　我緩緩地轉身離開，不想打擾他們的母子重聚。

　「諸葛哥哥！謝謝你！」小文叫著我的名字。

　「謝謝……謝謝你！」周太也大叫。

　我沒有回頭，只是背著他們給了一個「OK」的手勢。

　其實，在我臉上，還掛著一個燦爛的微笑。

　我再次看著藍天。

　媽媽，妳在天國好嗎？我這個傻瓜兒子也很掛念妳啊！

　啊？

　對！可能你們會問，為什麼我知道是周英揚縱火？他不可能自己跟我說吧，周太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，只有兩個人知道的事，我又怎會知道呢？

　錯了，不是兩個人……是三個。

　一個殺手不能像一個殺手的同時，一個殺手的計劃，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。

　別以為我為了120%的加租就去殺人，其實當中……還有其他原因。

　「沒有伴侶做到這種境界　並未擁吻　然而比相擁瞭解……」

　我的電話響起。

　來電顯示出現了……「買家14號」。

　「罪，我今天看到報紙了，呵呵。」一把女人的聲音。

　「很好，一切順利完成。」我說。

　「錢我會在收到遺產後給你。」她風騷地說：「別以為我拖數，然後告發我啊！」

　「嘻，告發妳？妳以為我不怕被組織知道，在『場外』交易殺人嗎？」我笑說：「這次不只是妳買兇，我也很想殺他。」

　「另外，你的舖位將會無限期不加租金。」

　「好，謝謝。」

　「合作愉快，如果有生意，我會介紹你給其他人的，呵呵。」

　「再見。」

　合作？不，我從來不覺得是跟她合作，我們只是各取所需，工作完成後，我們就不會有任何關係。

　為什麼我知道是周英揚縱火？

　就是她跟我說的。

　她是周英揚的現任妻子，為了得到周英揚的物業與遺產，決定買兇殺了他！有這麼好的一個老婆不珍惜，卻要選擇一個美麗卻隱藏「劇毒」的女人成為新妻子……

　周英揚……自作自受！

　做好人沒好報？對，不過，做壞人將會……死得更慘！

　每個人也有「罪」，周英揚有罪、他現任妻子有罪、前任妻子也有罪，就算是我……同樣有罪。

　這就是我們他媽的……「人類世界」。

《有些人，不愛你會讓你知道；有些人，愛你卻不讓你知道。》

續．
第二章　入侵 Invade(1) 2013年12月27日繼續連載．

上一頁 | 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