渣甸山豪宅區。

今天，我約了聶博士見面，我們應該有一年以上沒見。我小時候已經認識他，從前總是覺得，在自己的住所內工作，就是一種身份象徵。

當然，我說的不是劏房，而是私人別墅。

聶博士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有多重人格的人，小時候，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，我認識了他。當時，網絡資訊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，我跟阿二都很想知道更多關於多重人格的資料，所以對這位心理學家有一份親切感。

而且他是最了解我的人。

對他來說，我也是一個「特別」的人，所以他亦對我的多重人格非常感興趣。

別以為叫「博士」的都很老，今年，他才四十出頭。

他的家傭帶我來到他的辦公室，沖了咖啡給我後離開。全白的房間，落地玻璃外是綠油油的大花園，總是有一種讓人很舒服的感覺。

「秀雲！很久不見了！」他打開門走進來。

「這麼快來，不讓我一個人在你的豪華『辦公室』享受一下咖啡嗎？」我笑說。

「你又怎會是一個人？阿二，一仔當你隱形了，哈哈！」聶博士說。

「媽的！一仔經常當我隱形就是了。」阿二大笑說。

也許，聶博士是唯一一個，看著我用兩種不同表情和語氣說話而不覺得奇怪的人。

「一年沒見，最近怎樣了？還在冰室工作？」他坐到我身邊。

「對！還在澳記，而且那個老闆還是經常罵我，哈哈！」我當然不會說出阿二做殺手的事。

「有什麼經濟上的問題，別怕，來找我。」他拍拍我肩膀：「比如阿二你泡妞用多了錢，嘿。」

「媽的，聶博士，我泡妞從來不用錢！」阿二說。

不用才怪，嘿嘿。

「對，你們還有發那個噩夢嗎？」聶博士認真了起來。

聶博士所說的噩夢，是我們數年前經常發的同一個夢，夢中我跟阿二不自控地殺死對方，簡單來說，就是……自殺。

不斷發著這個噩夢。

「這一年少了。」我說：「不過最近的確有點奇怪的事發生。」

「是什麼？」

我想起了那天擲出軍刀殺了林君龍，當時我跟阿二都說不是自己擲出的。其實最近我們都會這樣，做了某些事以後，我們兩個都不承認自己有做過，就好像那個噩夢一樣，我們不自控地傷害自己。

「啊，或者是你們的一種潛意識。」博士解釋：「後佛洛伊德（Post-Freudian）的心理學學派，不再用『本我』、『自我』去定義潛意識，比如諾貝爾獎得主卡恩曼（Daniel Kahneman）曾探討過用『自動化思考』和『受控性思考』的區分方式，這說法比較生活化，現在你所說的就是一種『自動化思考』……」

「博士，等等！」阿二叫停了他：「什麼後佛洛伊德？你知道我聽不懂吧，直接一點。」

「哈，好吧，我意思是，其實並非你們不知道對方做過什麼，而是潛意識把最正確的答案與選擇告訴你。再簡單一點說，當我們要閃避迎面而來的汽車時，『自動化思考』就會出現，其實任何人也會有這層面的思考，只不過當你們兩個都沒有發現時，就會像不是由你們兩個控制一樣。」

「明白了。」我說：「就是因為我們是兩個人思考，才會產生錯覺，而其實那些不明行為不過是由你說的『自動化思考』造成。即使是普通一個人，也有這樣的事發生，只不過，一個人不會『計較』自己的行為是否由另一個人控制。」

我真的明白博士的意思，不過，問題是……

真的是這樣嗎？還是……

《別去估計在別人心中你的地位，通常都比自己估計的更不重要。》

連載中．
第二章　強敵Enemy(6) 2015年8月17日繼續連載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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